娥薇這個女人，居然因為區區見面時的喊名順序排在最後，就怒而殺人，換個身手稍遜一些的，哪怕是白銀級騎士也會因為預料未及而當場殞命。

好在，唐寧是個隨時保持著戒備的人，他並沒有特意去提防這三人，否則在一開始就透露出敵意，只會招來對方的厭惡，這是普通人遇見異端審判團時常犯的錯誤，可是哪怕在尋常狀態，他也從不會出現疏忽大意的情況。

就在黑炎蛇即將觸及的瞬間，一條光能觸手藤狠狠甩了過去，一擊將黑炎粉碎掉，不過自身也被黑炎侵蝕，就像是生命力消失一樣，迅速萎縮幹枯。

唐寧心中一凜，這黑炎的本質既不是火的灼熱，也不是冰的寒冷，而是衰老！

不管什麽樣的存在，總是有年邁衰老的時候，強大的武者到了垂暮之年，也一樣會牙齒脫落，肌肉松弛，意志消沈，他會被以前自己看不起的年輕人擊倒，這點在所有生物上都不例外。

頭狼老了，就會被年輕的新狼擊敗，讓出首領的位置，猛虎老了，就會被強壯的後輩奪走地盤，孤獨而逃——再強大的生物，他們也抵抗不了衰老的侵蝕。

不止動物，植物也是如此，哪怕是昔日的參天大樹，也有枯敗雕零，轟然倒下的一天；面對風暴也不會被擊倒的野草，終有一天會成為同類的養料。

不知生物如此，非生物也不例外。就算是能抵禦瀑布沖刷的礁石，也會被濕化侵蝕，最後徹底淹沒在浪花中的一日；再堅固的房柱，也有被厘蟲蠹蝕，千瘡百孔的時候。

娥薇的黑炎中就是蘊藏著這樣的力量，至於火焰的形狀和冰凍的效果，都是外在的表現而已，這股衰老的力量，就算是永生者也難以抵擋，因為永生並不等於永葆青春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也可以擁有無限的壽命，只是要忍受自己無能為力的漫長生涯。

好在，唐寧已經將本體的所有觸手藤的指揮權限都接收過來，這種經過強化的最低等魔植，要多少有多少。

娥薇不斷召喚出黑色的炎蛇攻擊過來，唐寧就對應著召喚出一條光觸手進行抵抗，哪怕只能抵擋一下就被毀滅，他也毫不可惜。

很快，唐寧身旁的光觸手已經揮舞成一團，形成了網狀，若是視覺殘留得再久一點，那簡直就是一個光團。光團之外，數道黑色的影子不停環繞著表面，就像衛星圍繞著行星旋轉一樣，唯一不同的，就是那顆衛星似乎有沖破大氣層並攻陷地核的敵意。

因為只有一擊之力，唐寧幹脆將觸手藤的威力發揮到極限，把生命力都激發出來，各方面的素質都提升到最強，這樣一來就算沒有黑炎的衰老效果，也會在攻擊之後因為生命力透支而崩潰。

“嘁，總是用這種觸手一樣的植物進行抵抗，還沒完沒了的召喚出來，你小子的本體是章魚嗎？”

娥薇的黑炎也不是無窮無盡，這種黑色火焰的能量密度極高，比那些純粹追求高溫的火焰要強大的多，什麽幾億幾千萬攝氏度，說到底溫度達到一定程度後，就是一排數字，多加幾個零還是少加幾個零都沒有區別——反正都是唬人的。

黑炎在本質上就跟這些凡品火焰脫離了聯系，不是一個層面上的存在，兩者的區別如同三維和二維一樣，二維的數據再大，對於三維立體空間來說也僅僅是不夠全面的一部分而已。

這種高能的消耗就意味著要講究精確度，一擊必殺，消耗戰對於娥薇來說極為不利。

何況，她的確會為了一件不順心的小事而殺人，因為通常情況下，殺人對她來說不過是打個響指的功夫，消耗點能量就能讓心情變得愉快一些，何樂而不為？

但是為了一件小事而跟強敵拼命，這種蠢事她可不會幹，現在雖然還沒到拼命的程度，但是已經超出了為出一口氣而可以付出的代價的上限。

所以她收手了，重重的哼了一聲，表示出自己的不滿，眼神中閃爍的敵意，表示她並沒有就此放棄，想來一等到機會，就會再度出手，現在則是如同狩獵的毒蛇一樣潛伏起來。

“噢噢，居然能讓這位黑色燃冰吃癟，小夥子你不簡單。”

古力德一邊幸災樂禍的說著，一邊拍著手鼓掌，在兩人戰鬥的過程中，他已經將自己的收藏品拿出來，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，擺出了看戲的姿勢，現在則是如同對演員的感謝一樣。

他的收藏品可不像娥薇那般詭異，最先拿出來的是一張大桌子，四周是一圈寬大豪華的靠背長椅，桌子上放著各種著名的煙草，有馬裏蘭的、波多黎哥的、拉塔基亞的，總之，從彼得堡的黃煙草到西奈半島的黑煙草無不具備，都裝在那種表面有裂紋的瓦罐裏。

在這些瓦罐旁邊，有一排香木盒子，這些盒子按裏面所裝的雪茄的大小和品質，依次排列著的是蒲魯斯雪茄，古巴雪茄，哈瓦那雪茄和馬尼拉雪茄。

在一只打開著的碗櫃裏，放著一套德國煙鬥，有的是旱煙鬥，煙鬥是鑲珊瑚的琥珀制的，有的是水煙鬥，帶有很長的皮管子，吸煙者可任意選用。

唐寧細心的觀察到，這裏面居然有自己煉制出來的那種特質煙草，被九蛇海賊團命名為“失樂園”的奢侈品，看來露菲這位海賊女王在商業上也頗有天賦，明明是個出產量不多的東西，居然被她弄得天下隨處可見，只要是有地位有財力享受的人，都嘗過了其中的滋味。

古力德註意到唐寧的視線，嘿嘿一笑，拿起一桿雕刻著描繪天國景象的圖案，由白玉制造出來的煙桿，順手捏起一把“失樂園”，誘惑道：“要不要試試看，這可是稀罕物，而且銷量有限，市場上幾乎沒有流通的，一出來就會被搶購一空，雖然價格比同等質量的金粉還要貴得多，依舊是有價無市。”

艾瑞忒不給面子，揭破對方的偽知識：“就單位重量的價格來說，黃金可真貴不到哪裏去，很多商品的價格都超過它。黃金之所以成為人們心目中昂貴的象征，主要在於其價格的保值，不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變得廉價，鈔票會隨著物價上升而貶值，商品會隨著生產力的進步而貶值，但是黃金不會，物以稀為貴的定律會支撐它繼續昂貴下去，至少在能夠讓元素本質發生變化的煉金術沒有普及之前不會貶值。”

她的語氣中，總帶有一種居高臨下的說教的味道，對於自尊心強的人來說，會覺得很不舒服。

古力德的自尊心很強，不過那是對世上絕大多數人的而言，對於這位知根知底的難以應付的同伴，他沒有展現大男人主義的興趣，只是撇了撇嘴，並沒有正面回擊。

“好吧，我承認，用黃金作為參照有些不妥當，應該用秘銀作為參照物，這東西雖然還比不上秘銀的單位價，可也相差有限。當然值得我追崇的理由，不僅僅是有益無害的奇特效果，而是裏面的技術，雖然看起來只是簡簡單單的煙草粉末，可裏面卻蘊藏著極其深厚的煉金術知識，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煉金術大師閑得手癢，居然去研制這種享樂用的奢侈品，當然對於我個人來說，簡直是太棒了！他是文明發展的啟明燈，可以的話，我想頒發給他世界和平獎。”

娥薇添堵道：“沈湎於享樂只會讓人類文明倒退，不知進取，要我說，應該以反人類罪殲滅發明者才對。”

古力德不理這類諷刺的話，只是將目光看向唐寧，可惜對方搖了搖頭。

“恕我拒絕，這類對精神起作用的東西向來不碰。”

盡管是自己制造出來的東西，也確認沒有副作用，可唐寧不想自己的大腦受外力影響，在實驗中需要親自嘗試的時候例外。

“嘿，瞧瞧，人類作為凡夫俗子的真面目就此顯露了，我們常常和快樂擦身而過，可是卻對它視而不見，或許我們的確看到它而且註意到了它，但是卻又不認得它。

你是一個重實利的拜金主義者嗎？嘗嘗這個吧，商業聯邦的所有商會的金庫都會打開在你眼前的；你是一個富於想象的吟游詩人嗎？嘗嘗這個吧，一切的界限都會消失的，無限的太空就會展現在你的眼前，你可以自由自在地走入無邊無際，無拘無束，盡情歡樂的天地；你有野心，想在世上高官厚祿嗎？嘗嘗這個吧，一小時以內，你就是一位國王了，不是處在大陸邊緣的某個小國王，而是比四大帝國的領土更加廣袤，是世界之王、宇宙之王、萬物之王。”

古力德口沫飛揚的表現，簡直就像是一名推銷員，看起來對這件物品的效果他比唐寧這位制作人更加有信心。不過這種表現在他看來是理所當然的，有了好東西不向別人炫耀，豈非等同錦衣夜行，占有寶物只是一個過程，對人炫耀才是最後的結果。

可惜，對此唐寧依舊是毫無興趣，他用一句阻止了古力德滔滔不絕。

“三位在外行動，消息閉塞，可能還不知道吧，異端審判團第二小隊已經全員陣亡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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